第四十九章 決裂

　　沐皓月出事了之后，沐落夜的警惕性就提高了很多，甚至連藍璇與蘇落意放學都親自去接。沐落夜的嚴防死守也令蘇沫無法找到對兩人下手的機會。

　　蘇沫見沐落夜的反應居然這么快便只能掀開自己的王牌了，看沐落夜還能不能這么冷靜。

　　沐落夜現(xiàn)在輕松了，每天要么在天臺練習要么在家看書倒是頗為清閑。過幾天林傾城就要走了倒是令她有點失落，林傾城這些日子也警察躲著她，搞得沐落夜很是煩惱。

　　林傾城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沐落夜一直想不通。

　　“林傾城，讓你不理我，讓你不理我。”這天沐落夜又上天臺練習去了，方才她又被林傾城拒之門外了心里不高興就跑到天臺上練飛鏢去了。

　　沐落夜的準頭還是很不錯的，十次就一次沒中把心，但是這好像一點也不解氣啊。沐落夜一下沒了興致，林傾城不理她令她真心郁悶。

　　“煩死了，傾城你怎么不理我呢，真是的?！便迓湟惯€是在鬧情緒，顯然多次碰壁讓她頗為不爽也不能理解林傾城的舉動。

　　帶著剩下的悶氣，沐落夜從天臺下來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繼續(xù)生悶氣。不管怎么樣她心里就是有一股氣，她真搞不懂林傾城到底怎么了，最近一直對她閉門不見。

　　始終她還是一個學生，有些事情她壓根沒往一些地方想去，因為她覺得那些東西自己暫時不需要更不會涉足。而最初的相逢給了她一種錯覺，令她對林傾城的判斷有了一些失誤。沐落夜一直不曾發(fā)現(xiàn)林傾城比較善妒，性子里也有盲目沖動的一面。

　　不知何時，林傾城對沐落夜產(chǎn)生了一種超越友情的情感，她發(fā)現(xiàn)了之后就開始惶恐，她心想沐落夜若是知道了這份情的話，兩人恐怕連普通的朋友都做不了。至于為何會對沐落夜產(chǎn)生這樣的情感，大概是因為沐落夜總是像個假小子一樣卻非常懂得照顧人，林傾城對她的感情就開始逐漸升華了。林傾城被這個秘密折磨了許久卻又不敢說，開始對沐落夜身邊的其他人都嫉妒得很。再加上林傾城自身出了點問題，對許多事都敏感了起來，蘇沫恰恰就在這時找到了林傾城。蘇沫說的話林傾城一開始沒有輕信，但林星辰被處分的事也確實是沐落夜動手才導致的，而后來也發(fā)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讓林傾城心中開始有些失衡就告訴了蘇沫一些事，包括沐皓月的行蹤。

　　沐皓月是沐落夜好不容易有的弟弟，沐落夜疼他也正常，偏偏那天陳芬也在一旁，無形之中刺激到了接連失了兩個母親的林傾城，而沐落夜這些天因為忙碌忽略了林傾城更讓她有種自己要失去沐落夜的錯覺。失落之際才對蘇沫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事后也忘了補救。沐皓月出事后，林傾城才這么惶惶不可終日，卻一直逃避著不肯認自己的錯誤反而給自己不斷找借口，對沐落夜也是避而不見。

　　沐落夜正生氣這，她家的座機響了起來。這才幾點啊，外人都知道這會家里就她一個人，誰會這時候打電話過來呢？

　　“請問是沐落夜嗎？”電話里的女聲聽起來有點怪怪的，沐落夜聽著有點不舒服。

　　“嗯，我就是，請問您有什么事嗎？”雖然這聲音有點奇怪，但沐落夜還是耐著性子問道。

　　“沒什么事，只是不希望你一直蒙在鼓里而已。你一定很奇怪為什么那兩個人販子會盯上你弟弟吧。那是因為有人覺得你傷害了她弟弟所以她要以牙還牙。”電話里的女聲似乎帶著一絲戲謔的語氣。

　　沐落夜聽了頓時眉頭緊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

　　“有時候你最想不到的那個人也許就是傷你最深的那個人。縱然你待她千般好，但她卻對此不屑一顧甚至稍有疑惑就不停地猜忌你。你是個聰明人，我這么說你也應該知道我所說的那個人是誰吧。至于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嘍?！?p>　　“你是誰??？喂喂喂...”那人一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沐落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竟然只顧著聽，忘了問別的了。雖然對方不太可能會告訴她什么。

　　這話里指的究竟是誰沐落夜根本無需多想，這指向性貌似已經(jīng)很明顯了。可是自己什么時候傷害過傾城的弟弟？林傾城最近待她的態(tài)度也確實奇怪，而且沐皓月的行蹤自己也確實曾經(jīng)向林傾城說起過。

　　這樣一來所有的疑問差不多都能解開了，可是，怎么會呢？怎么可能是這樣呢？不會的，不會的。沐落夜心中拼命的為林傾城辯解，林傾城又確實太反常了一點。

　　為什么是林傾城呢？為什么偏偏時林傾城呢？沐落夜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可她唯獨沒有想過林傾城會與此事有關(guān)。

　　“不對，這僅僅只是我的猜測。也許那人就是胡說的，也許傾城是有其他難言之隱也說不準的吧?！便迓湟乖谛闹邪参恐约骸?p>　　傷害沐皓月的人，沐落夜一個都不會放過，因為此事已經(jīng)徹底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墒倾迓湟箙s獨獨無法恨林傾城，因為，她的心不允許。

　　“傾城，哪怕你是騙我的也好，只要你說這事與你無關(guān)我就信你，不會再信任何人?！便迓湟灌哉Z道。但是所有謎團她都必須解開，只要這樣她才能安心。她不會猶豫，哪怕明知道撕開了這層紗布，她的心會被傷得體無完膚她也不會退縮。

　　沐落夜敲開了林傾城家的門，林傾城看到半小時前才被自己打發(fā)走的沐落夜又來了心中暗暗叫苦。那天她說出沐皓月的事之后她就一個勁的后悔，可是她心中的疑慮讓她錯過了補救的時機。等錯已鑄成時，她再怎么辯解也改變不了事實。

　　林傾城自知理虧不敢面對沐落夜，所以她一直在逃避。聽到沐皓月失蹤的時候林傾城就后悔了，為什么要傷害無辜的沐皓月啊，而且林星辰未必就是沐落夜害的?？墒鞘虑橐呀?jīng)發(fā)生了，她再怎么逃避也沒用了。

　　沐落夜的臉上是出人意料的淡然，林傾城一開門她就一把推進去，絲毫不給林傾城關(guān)門的機會，徑直走入客廳。

　　林傾城看到沐落夜一反常態(tài)心中有底慌張，沐落夜從未對她這么冷淡過，今天這是怎么了？難道說......

　　沐落夜坐在沙發(fā)上沉默了許久，見林傾城始終在一邊一言不發(fā)心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肯定，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終歸還是發(fā)生了，她們二人終歸是無法善了的了。

　　沐落夜把林傾城送她的八音盒拿來了，她將八音盒放在面前的茶幾上道：“傾城，記得這個八音盒嗎？”

　　林傾城心中也是十分慌亂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問話?？吹剿@樣沐落夜又一次沉默了，林傾城見她又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那里心中更是慌亂。她覺得她快要窒息了，她感覺周圍一片死寂，安靜得令她喘不過氣來。

　　“傾城，皓皓的事情，你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沐落夜終于又一次發(fā)話了。

　　林傾城心中一顫，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點“是我做的?！?p>　　“是你一個人獨自完成的嗎，沒有其他人參與嗎？”

　　“沒有，都是我做的?！?p>　　“為什么?！?p>　　“因為是你害了星辰，害我陷入了兩難。我也要你嘗嘗這種滋味?！?p>　　沐落夜對這個原因心中感覺有些驚訝，怎么可能是她害的林星辰呢？臉上卻不曾露出半分，她有些激動地道：“所以，你就讓人去拐賣皓皓？所以你就要拆散我最為重要的家庭嗎？？皓皓有什么錯，你和我有什么怨你沖我來啊，你為什么要害我弟弟？”

　　林傾城覺得反正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不如撕破臉算了“是啊，是我做的那又怎樣呢？我就是要你痛苦，誰讓你害了星辰的。至于你弟弟嘛，沒辦法，誰讓他是你弟弟呢？”

　　看著竭斯底里的林傾城，沐落夜第一次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這樣的陌生，也許她從不曾認識過真正的林傾城吧，也許她最初就看錯了林傾城?，F(xiàn)在的林傾城又哪有半點最初的模樣？沐落夜的心在滴血，但是表面卻依然不露出辦法，繼續(xù)平靜地問道：“你說是我冤枉了星辰，你有什么證據(jù)呢？”

　　“難道不是你嗎？你白天動了手，晚上星辰就出事了，不是你是誰呢？這事沒準還是你有意冤枉星辰的呢。還有你敢說你學校里流傳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都是假的那你怎么從來都沒有一句辯論呢？”

　　沐落夜的目光驟然變冷，學校里的事她是不會有什么失誤的，其他班那些在觀望的同學雖然是聽了徐寧的提議才敢舉報，但是那些材料她與藍璇都核實過了，不會有假。林星辰若是真的被處分了那就只能證明一件事，他也是校園暴力的施暴者，可惜那時信息量比較大，她沒能記全那些人的名字。但她絕不會有意地去冤枉一個人，林傾城這么說，她心中無法接受。怎么？她懲罰那些給別人帶來一生的陰影的同學還錯了是吧？明明在最初林傾城就知道她一直飽受謠言的困擾，她竟然還信那些流言？明知她最是討厭這些流言還敢提起，林傾城這是在揭她的舊傷疤嗎？

　　“林傾城，我當初就告訴過你我在學校的處境，你居然還信那些話？至于你弟弟被處分，那肯定是他欺負同學才會如此，我絕不會弄錯！我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我倒想問問是不是在你心里，你弟弟做什么都是對的。他去殺人放火你也覺得是理所應當?shù)哪?？?p>　　林傾城見沐落夜這么說，情緒突然有些失控，她吼道：“怎么可能，星辰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的。反正這件事肯定是你搞錯了，還有我寵我弟弟關(guān)你什么事，你憑什么管我怎么樣??？你算什么人??？如果不是我那時可憐你同情你的話，你現(xiàn)在恐怕還是那個偷偷躲在角落里哭的可憐蟲吧！你以為你自己很重要?。咳舨皇强茨隳菚r的樣子和星辰當初的樣子那么相似，我會管你？若不是你與邢月有幾分相似我才不會理你呢！而且無風不起浪啊，你若是沒有做過什么，怎么會有這么多惡言惡語針對著你?！?p>　　林傾城后面的話就像一把無形的刀一樣，不停地在沐落夜的心中劃下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沐落夜的情緒由最初的慍怒逐漸轉(zhuǎn)化為失望。原來她只是一個影子嗎？是啊，她又算什么？原來她們最初的相逢不過是場大夢罷了，現(xiàn)在的她與林傾城之間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注定了，孰是孰非她也不想再爭論了，這些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沐落夜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傷她的不是林傾城承認想拐賣沐皓月的意圖而是林傾城自始至終都只是同情她而已。她甚至還信那些流言，這讓沐落夜久久不能釋懷。

　　“所以你信了那些流言，你也堅持認為是我弄錯了嗎？還是你認為是我刻意地在污蔑你弟弟。”沐落夜問道。

　　林傾城虎著眼睛道：“是又怎么樣呢？”

　　良久，沐落夜才睜開眼起身，林傾城像接受最后的審判一般眼中有幾分驚恐。

　　“傾城，或許我從未認識過真正的你吧。既然這樣，那么今后你我便當是未曾相識的陌路人吧。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之間從無交集。這些東西似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還有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害你弟弟，我甚至不認識他，我那時所做只是要讓他們知道做錯了是要付出代價的。錯就是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們既然種下了因就應該想到他日之果。”沐落夜緩緩抬手，手中的八音盒墜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堆碎片，就像沐落夜的心一般，被現(xiàn)實無情地撕成了碎片。

　　沐落夜起身準備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轉(zhuǎn)身說道：“傾城，我希望你知道寵愛一個人是要理智的，當寵愛變成溺愛時，這份愛終會釀成苦果。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句忠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至于你我之間便到此為止吧?！?p>　　林傾城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沐落夜，為什么會是這樣呢？為什么沒有她想象中的狂風暴雨？沐落夜為什么不肯再與她多爭執(zhí)一番？沐落夜的反應遠在她的意料之外，從此只是陌路人，就當未曾相識。不對，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沒想過要這樣的。她只是想發(fā)泄一下最近的不滿，她只是想替星辰討個公道而已，她.......

　　沐落夜的眼中逐漸歸于平靜，林傾城再也看不出一絲波瀾。林傾城有些發(fā)愣，沐落夜則起身向門口走去，她的手摸到門把手時她的腳步停下了一會兒，見林傾城依舊沒有什么想對她說的最終還是輕嘆了一聲，重重地摔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