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華府府尹,太陽剛下上,排隊見官的人們便絡(luò)繹不絕。這不挑公務(wù)時間來訪的,自然也不是來打官司的。那八字衙門朝南開,不是來打官司,自然就是來打關(guān)系的。
武華府府尹姜文武,長了一副斯文人的臉,倒是不見貪官常見的大腹便便。武道之世,即使是朝廷官員,多半也有幾分功夫在身。
這姜文武雖然算不上文武雙全,但也靠著丹藥之類的輔助練到了武之力二段,比普通人強上不少。
姜文武在衙門里面,仔細地看著送上來的拜帖,旁邊放著個算盤,霹靂啪啪地打了一陣,然后才選了其中一份丟給旁邊的師爺。
“去請魚市的陳掌柜見面一敘。”姜文武說。
沒過一會兒,一位國字口面的公子哥走了進來,這相貌堂堂白衣長袍的樣子,絲毫不像是一個魚市的老板,更像是個讀書人。
“見過府尹大人?!边@位陳掌柜禮數(shù)十足,先作揖后下拜,順便將禮物遞上。
師爺趕忙接過那些包裝精美的盒子,眼神從上面掃了一眼,然后暗暗給姜文武比了兩根手指。
看到這動作,姜文武摸了摸胡須,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陳掌柜這是為了魚市的經(jīng)營權(quán)而來?”
“正是,這魚市之中也就我們陳家與孫家兩戶,我們陳家一貫做生意童叟無欺,倒是那孫家經(jīng)常欺行霸市,還請府尹大人做主?!标愓乒襁B忙道。
姜文武聽了,卻話鋒一轉(zhuǎn),拉家常似的問道:“聽說,你們陳家跟霖安府的陸大人是親戚?”
“遠房親戚,隔了三代之外了,不過逢年過節(jié)也有走動?!标愓乒襁B忙道。
“這不就巧了么,陸大人前段時間還來信了,說我們武華府上繳的稅銀不足,還差了一千兩銀子呢。既然陳掌柜跟陸大人是親戚,不妨幫忙解釋一下情況。如今武華府水匪肆虐,確實艱難啊?!苯奈溲b模作樣地嘆息一聲道。
陳掌柜笑道:“我一介草民,哪能對朝廷大事胡亂置喙。不過,不就是一千兩銀子么,我們陳家墊上就是了。稅銀不足,自然該我們這些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紳來補足?!?p> 說著,從衣袖里面掏出一張千兩銀票,按在了這紫檀木桌面上。
“陳掌柜有心了,要是這武華府人人像陳掌柜這么懂得為朝廷分憂,那就天下太平了?!苯奈錆M意地說。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陳掌柜道。
“可是呢,這朝廷的難處,可不止這一點。哎呀,前些日子朝廷發(fā)不下來軍餉,這府兵都要斷糧了。我心想,此時正是水匪鬧得兇的時候,可不能讓這些當(dāng)兵的餓肚子。自己便掏了一千兩銀子,給他們發(fā)餉,可是現(xiàn)在卻輪到自己家要斷炊了。
“我自己窮沒關(guān)系,可是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若是餓壞了他老人家,我可就成了不孝之人了?!苯奈鋰@息一聲道。
“再窮不能窮了老人,這是孝道啊。我又怎么忍心讓大人你不能盡孝呢,這一千兩的軍餉,當(dāng)然也得我們來掏。”
啪,又是一張千兩銀票按在了桌子上。兩張薄薄的紙片,像是千斤重,壓得姜文武屁股下的酸枝椅咯吱咯吱響。哦,這不是壓的,這是姜大人興奮的時候就有抖腿的習(xí)慣,都將椅子給抖出聲音來了。
“陳掌柜費心了,你對朝廷還真是忠心耿耿啊。來人,上好茶?!苯奈浯曛终f。
“府尹大人過獎了。”陳掌柜恭敬地回道。
“這孫家欺行霸市,肯定是有許多不法之事,待我查明,定然給陳掌柜一個交代?!苯奈鋵﹃愓乒竦?。
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陳掌柜臉上的笑容總算是自然了許多。不過他又不死心地問:“這個,不知道府尹大人要調(diào)查多久?如果繼續(xù)讓孫家橫行下去,怕是百姓都要哀聲哉道了。”
然而很快,陳掌柜就想抽自己的嘴巴。
只聽姜文武道:“快,怕是快不了。這幾天,我那獨生子正發(fā)高燒呢,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有點心緒不寧?!?p> 得,啥也不用說了。陳掌柜還是秒懂,又拍了一張千兩銀票到桌子上,這次是真肉痛了,連臉皮都在抽抽。
“給……令公子,請個好大夫,應(yīng)該能及早好起來?!标愓乒衿ばθ獠恍Φ卣f。
姜文武眼睛放光,手指都在哆嗦,不過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試探著說:“大兒子的病倒是好治,但我的小兒子……”
陳掌柜將兩只空空如也的衣袖甩了甩,拱手道:“府尹大人剛才說的可是獨生子?!?p> 姜文武也是有眼色的,知道這是真榨不出油水了,這才不好意思地說:“瞧我的記性,都是公務(wù)繁忙給累的,連自家?guī)卓谌硕加洸磺辶?。不過陳掌柜你放心,過兩天,這孫家就要歸案?!?p> “那便拜托府尹大人了。”
陳掌柜此時也不敢久留,連忙作個揖,便快步離開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府衙。
這陳掌柜前腳離開,姜文武還沒有來得及將這些銀票給收起來,卻見一只胖乎乎的肉手突然伸出,就將三張銀票取走了兩章。姜文武張嘴要罵,卻聽到這胖手的主人先開口說:“怎的,你有意見?”
姜文武一看,那一個胖得成球的婦人站在自己面前,不是自家夫人還有誰?
“呵呵,不敢,這是夫人你該得的?!苯奈淇迒手樥f。
“哼,算你識相,回頭我去那孫家一趟,就說他們對我意圖不軌,你再敲一筆狠的。”這胖夫人對姜文武說。
“夫人,你這兩月都被意圖不軌七次了……”姜文武還有后半句不敢說,那就是:“你這尊容,說別人對你意圖不軌也太離譜了點。而且,我不要面子的???”
誰料,自家夫人卻直接拆臺說:“你媽都死十年了,你不是拿出來要錢?眼看著這天下就要亂了,不趁機撈一筆,過兩年便沒機會了?!?p> 姜文武有點尷尬地說:“確實再過兩年就沒機會了,可惜,武華府太窮,能撈的不多啊?!?p> “那群水匪呢,你不是跟他們商量好了,屠了四海鏢局,房契地契都是我們的?”胖夫人問道。
“說起來就奇怪,明明我打聽到他們都將四海鏢局給圍上了,現(xiàn)在卻突然沒了消息,真是蹊蹺。”姜文武說。
“不會是被干掉了吧?”胖夫人擔(dān)心說。
“應(yīng)該不像,后來我派人去四海鏢局那邊看過,似乎鏢師都不見了,倒是有幾個水匪模樣的人出入四海鏢局。我現(xiàn)在不怕他們被干掉了,倒是怕他們改了注意,直接賴在四海鏢局里面不走了,那我就什么都撈不著了。”姜文武擔(dān)心地說。
胖夫人正要回一句,卻聽到一聲冷哼從房頂傳來:“你們確實什么都撈不著了?!?p> 嘩啦啦啦一陣亂響,屋頂上下了一陣瓦片之雨,將屋內(nèi)三人砸得抱頭鼠竄。好幾個蒙面大漢從天而降,雖然看不清楚面目,但身上穿著的都是今日來襲的水匪服飾。
他們目標(biāo)倒是明確,一把抓住了武華府府尹姜文武和他夫人,卻對那近在咫尺的師爺看也不看一眼。
即使姜文武也有武之力二段的實力,但作為一個官員,他可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生死之戰(zhàn)。刀鋒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嚇得全身癱軟了。
其中一個蒙面人抓住姜文武的衣領(lǐng),用力將他往上一扔,就扔到了屋頂上那破洞之中。將近兩百斤的壯漢,像是小雞似的被扔出幾丈高。
屋頂上早有人接應(yīng),繩子一套就將人綁了帶走。
只是另一邊卻出了狀況,姜文武那夫人胖得跟豬一樣,三個蒙面人合力,竟然都沒抬起來。
為首那位一看,擺擺手說:“這頭豬不要了,快撤!”
蒙面水匪們一個個拉著繩索爬到屋頂,只剩下最后一人,只聽他沙啞著聲音對姜文武的夫人說:“想要他活命,帶一萬兩銀來贖人?!?p> 說完,連胖夫人手上兩張千兩銀票都搶走了,自然也沒放過還留在桌子上的那一張。
這群蒙面人來去如風(fēng),從房頂外跳出去,就是地形復(fù)雜的大街,沒跑兩步就不見了人影。直到府尹的那些家丁護衛(wèi)發(fā)現(xiàn)姜文武被劫,他們早就已經(jīng)逃之夭夭。
姜文武的夫人驚魂稍定,聲嘶力竭地對那些護衛(wèi)說:“快!去通知團練使,府尹大人被水匪抓了,讓他帶隊去抓人!那三千兩銀票一定要給我要回來!”
指尖電光
冥思苦想,一直不知道貪官該怎么寫 朋友介紹我看《大宅門》里面姜文的表演 果然,經(jīng)典就是不一樣,模仿著寫了一段,也推薦大家重溫一下老電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