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道長!道長怎么掉到我們這邊來了?!”
“快……快起來,石頭怪……石頭怪過來了!”
“道長!你,你怎可禍水東引?我等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豈不是平白被你害了性命!”
“我……”黃衣小道掙扎著勉強(qiáng)撐起身子,一口瘀血噴了出來,顯然傷勢不輕。
“大家快跑??!石頭怪來了!”新一輪生死時刻又開始上演,黃衣小道再次被撞翻,一只手及時扶住了黃衣小道的胳膊。
“道長小心!”長安扶住黃衣小道,暗地里施放著【治愈】技能,救人救到底,可別她好不容易從石頭怪腳下救出來的人再被這些人踩死了。
本是用來將昏迷的王寶釧固定在背上的縛巾,剛才被她當(dāng)繩子用將黃衣小道拉扯到人群里,總算險險地逃過了一劫。
若是被那群人知道是長安救的人,肯定要將她這個“禍?zhǔn)住绷R個狗血淋頭了。
“高府院,你帶上道長,梅兒快起來,我們一起跑!”王寶釧被長安搖醒后只用了片刻就明白了眼前的處境,果斷地命令道。
“是。”高士紀(jì)的表現(xiàn)還算鎮(zhèn)定,一直苛守著自己的職責(zé)盡心地保護(hù)著主人,聽到王寶釧的話立刻架起黃衣小道,一手握著銀槍斷后。
得了片刻喘息,那四個道士已然起身,為首道士大喝一聲“布陣”,其他四人齊聲應(yīng)喝,連帶高士紀(jì)扶著的道士亦掙脫了扶持,騰空躍起落到那四人之間。
前一刻還重傷不治的樣子,聽到命令后瞬間就如打了雞血般跳起來戰(zhàn)斗,引得其他師兄弟側(cè)目。
石頭怪被吸引了注意力掉轉(zhuǎn)回去對付那五人,剛才還在逃命的人們躲在遠(yuǎn)處自覺又聚在一起,仰頭望向空中,只見黃衣翻飛,符紙頻出,那石頭怪一舉一動都挾著呼嘯的風(fēng)聲,每一次落地都地動山搖。
為首的道士忽然左腳重重地在地上一跺,“哈”地厲喝了一聲,右手舉肩上尺余,手結(jié)金剛指,似攜了五湖山岳之力直直地迎上石頭怪的巨拳。
劈里啪啦一片巨大的爆烈聲直沖云霄,石頭怪的身體從掌間開始寸寸斷裂,轟然后倒,未及落地就被身后一道道黃色的光切割得四分五裂。
為首的道士祭出一個繡滿符紋的小囊袋,口口念念有詞,地上的石堆里冒出一股股濃烈的黑煙飛向那個囊袋。
等所有的黑煙散盡,再看地上那一堆堆石塊,頃刻間皆化為粉末,一陣風(fēng)過登時吹得不見了蹤影,山谷里除了天色稍暗外已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危機(jī)解除,人人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忙上前向道士們致謝。
方才大戰(zhàn)巨形石頭怪顯然消耗不小,幾人都有所損傷,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幾人就地盤膝坐下運功調(diào)息。
此時,人們才得以正面看到五位道士的面容,年輕俊秀,面如皎月,姿態(tài)從容,真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尤以為首的道士為最。
長安和跟其他人一樣都是一臉呆滯狀,至于其他人是被羽士的仙人風(fēng)姿折服還是為這絕世容顏所傾倒,反正長安是被那張臉給驚到了。
后來旁人說了什么,一個小道士又回了什么,長安一概無暇顧及,心里反反復(fù)復(fù)的念頭都是關(guān)于那個人的,直到被一聲怒喝驚醒。
“呸!臭道士果然是臭道士!也不怕辱沒了云錦山天師的一世清明?!”
“就是!你們不是方外之人嗎?為何要沾染上俗世的銅臭味?”
“再說了,又不是我們求著你們救命的,是你們自愿的!”
“哈哈哈……”小道士大笑著拍著手走到前面,看著眾人,道,“剛才咱們來時,我可是聽到很多人大喊‘道長救命’的,怎么我聽錯了嗎?”
“那……那是別人喊的,我們沒有喊!”
“哦?那好吧,剛才喊救命的人先付錢吧,承惠一人十兩銀子?!?p> “十兩?這么貴?!長安城里請一場法事最多也只二三兩,你,你們竟然獅子大開口一張口就要十兩銀錢!分明是訛詐!”
“十兩很貴嗎?你們的性命值十兩銀子,貴嗎?”小道士斂了笑帶著一臉的困惑認(rèn)真地掃視了一圈,似乎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的確定性。
“不貴!一點都不貴!若今日沒有小道長們出手相救,我等定會葬身于此,莫說是十兩,就是百兩千兩,都是值得的!小道長,我們一行五人,這是五十兩銀錢,還請收下,多謝道長們的救命之恩!”
人群中一個中年男子爽朗地回應(yīng)道,一邊雙手捧著一個荷包送到小道士跟前。
小道士收了荷包,道,“大叔有見識!不過,咱們云錦山向來收費公道,童叟無欺,說十兩就十兩,絕不隨便哄抬物價?!?p> 說著一邊從懷中的夾兜里掏啊掏,終于掏出一張折成八卦形狀的符紙,遞給中年人,“既然大叔是個爽快人,那這個平安佩符便送給您,可驅(qū)邪防祟保您平安?!?p> “???還有贈品附送?多謝小道長,多謝小道長!”中年漢子歡喜地收了平安符,小心仔細(xì)地貼身放好,這些道長們法術(shù)了得,送的符自不會差的。
有人開了頭,堅持的人便不再多了。想一想,就是請個保鏢花的可不止這些銀錢了,何況剛才確是僥幸保得一命,那些被石頭怪砸死吃掉的人縱是奉上萬貫家財也換不回性命了。
就像那小道長說的,道士雖是修道之人,可也是人,若事事免費總不至于讓他們都喝西北風(fēng)去,他們用的符紙穿的法衣也不見得別人給他們免費啊,所以,收費是一定要有的。就是請神仙,也少不得供奉上一柱香火呢。
高士紀(jì)在王寶釧的示意下備了銀兩送上,那個小道士看了一眼卻沒收,道,“我家凌師兄說,這位夫人和家仆的銀兩是萬不能收的。”
“旁人都收得,為何這位不收?”立刻有人提出疑義,表示不公。
小道士嗤笑道,“剛才安師兄被地暴魔怪攻擊時,唯有夫人三人出手相助,我們自然是不能收她們銀錢的。”
“嘁!不就是扶了小道士一把,也值三十兩銀子?”
“自然是三十兩銀錢不止了,我們欠夫人一個恩情,若他日夫人有難我等自不會袖手旁觀就是了。”小道士倒是恩怨分明。
“道長言重了,相扶之恩愧不敢當(dāng),適才多謝道長相救?!蓖鯇氣A帶著長安和高士紀(jì)忙上前行過謝禮,小道士客氣了回了道禮。
其他人真是羨慕懊惱起來,早知如此,方才也搭把手好了,總好過現(xiàn)在被敲了竹杠。
人們陸續(xù)的交了“保護(hù)費”后開始清理現(xiàn)場,看看還有沒有行李物資可以試圖挽救一下,唯有那十幾人心存僥幸,仍是倔強(qiáng)地不肯屈服,
“凌師兄,咱們今天共救下三十六人,除了那位夫人三人,還有這一十三人心存疑慮不肯付酬資。”小道士收了錢滿眼的歡喜,向師兄表功,還不忘告?zhèn)€狀。
為首被稱作凌師兄的道士點點頭,面上并無任何不快,道,“無妨,方才事態(tài)緊急,先行動了手是咱們不對,如今自是要尊重大家的選擇,幸而這烏梢?guī)X咱們只除了巖落和地暴。”
道士說的輕描淡寫,聽得人卻膽顫心驚,有人顫聲問道,“道…道長,您這是何意?什么叫做‘只除了’?莫不是這山中還有魔怪?”
“對啊,還有的,方才你們逃跑時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再有,你們看看這天色陰暗如暮,可現(xiàn)在分明才過了午時?!毙〉朗拷舆^話頭繪聲繪色地解釋道。
“啊……啊……”一群人警惕得四下張望慌不迭地往幾位道士的身后躲,“道長救命!道長救命!求道長快降了那魔怪吧!”石頭怪已經(jīng)要人命了,再出個怪物哪里還有活路?
“道長!方才我們已付了酬資,望請道長們救人救到底,降了那魔怪!”
“那可不成,你們有人要降有人不要降,我們很為難的?!?p> “不為難不為難!還請道長大人大量不計前嫌,恕我等無知之罪,我們都愿意奉上酬資,還請道長屈尊快些降了那魔怪!”生死有價時,再不甘的心都倔強(qiáng)不起來了,先前那些人瞬間換了一副嘴臉,諂媚道。
小道士接過錢掂了掂又還給了他們,道,“這錢不夠?!?p> “不夠?怎會不夠,我們一十三人,每人十兩,一共一百三十兩紋銀,不多不少。正好?。俊?p> 小道士笑道,“十兩是方才的價格,現(xiàn)在嘛,是每人一百兩了?!?p> “你……你們…怎能趁人之危坐地起價?非君子所為!”
“方才小道長還說每人十兩,童叟無欺,怎么現(xiàn)在就變了呢?況我等出門未帶曾足這許多銀兩?。 ?p> 面對質(zhì)問,小道士毫無愧色,拊掌笑道,“你們也說‘方才與現(xiàn)在’,方才與現(xiàn)在的價格自然是不同的,你們大都是商人,那你們的貨品價格就時時一致了?且諸位非童非叟,怎道我妄言?還有,未足銀兩者可以借啊,此時不正校驗一下你們的至交情誼?”
小道士機(jī)靈聰慧,一席話辯得那些人無從應(yīng)對,最后只得湊足了銀兩交了上去。
“凌師兄,咱們快些趕往肅州,這些銀錢興許能早日派上用場呢。”小道士說完,再轉(zhuǎn)向眾人,撇嘴道,“你們莫要以為是咱們貪心強(qiáng)收了你們的銀兩,正所謂‘法不空施’,因果業(yè)力難負(fù)的道理你們應(yīng)該懂的。何況這些銀子都是要拿去賑災(zāi)的,你們也算是做了一樁善事積了功德呢。”
“啊,這個我聽說過,說是西北有災(zāi)情,傳聞都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原以為是以訛傳訛,小道長說是賑災(zāi)可是真的?”先前的中年人問道。
小道士還待再說,被另一個道士扯住衣襟,道,“慧師弟莫要多言,忘了師尊的囑咐了嗎?諸位,烏梢?guī)X邪魔已除,咱們就此別過?!?p> 眼見那五名道士已轉(zhuǎn)身離去,長安終是忍不住喊了聲“等等!”便追了上去,跑到那為首的道士跟前,滿懷期待地問道,“沈昱,你可還記得我?”
那道士一怔,面露疑惑,施了一個道禮,緩緩回道,“無上天尊,姑娘,您認(rèn)錯人了,貧道法名玄凌?!?p> 長安一愣,爾后方才醒悟,此人并非真正的沈昱,這是她曾在溯世鏡像中看到過的影像,可以說,這是沈昱的某個前世,而并非她認(rèn)識的沈昱。
相逢是緣,見之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