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往胭脂湖畔那一帶日常行走的地方,尋一處穩(wěn)妥的所在,稍事休息。
周明逸一路背著妹妹,同蘇星月回到胭脂湖畔開闊的地方,尋了處明凈的草地。
蘇星月祭出一張琉璃紗——既是出來春游踏青,一些簡單的器物蘇星月倒是備得齊整。
將周明雙安置在琉璃紗上,蘇星月剛剛經(jīng)歷一場戰(zhàn)斗,也須調(diào)息。周明逸便在一旁端坐護(hù)持。
周明雙醒過來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后。
蘇星月也已調(diào)息停當(dāng),見明雙醒來,倒還有心思玩笑,“我可是剛剛從兩只那么大的蝙蝠妖攻襲之中逃出生天,我還沒暈,明雙你倒是暈過去了!”
周明雙也知自己這般表現(xiàn)委實有些太不中用,喃喃道:“是啦??墒莿倓偰菆鼍罢娴暮芸膳?!我見那妖物的黑血流了一地……”
說著,明雙又輕輕抖了一下。
蘇星月笑言道:“快別回想了,你若是再暈過去,咱們?nèi)嘶丶姨砜删鸵粠煾肛?zé)罰了?!?p> “正是。”周明逸亦是微笑言道,“今日遇上這般厲害妖物,實屬意外。幸而大家都平安無事,我們還是盡快回去吧?!咽潜缺緫?yīng)回去的時間遲了許多了。”
“且慢。”眼見著周明逸伸手扶起明雙就要回家去,蘇星月攔道,“還沒捉魚呢!”
周明逸訝然,“你還有心情捉魚?”
蘇星月一笑,答言道:“那兩只吸血妖物已經(jīng)一死一傷,都被捉走了。事已了結(jié),今晚正該高臥且加餐,如何沒有心情?”
周明逸微笑著搖了搖頭,“好吧,這也只得隨你。那我去捉魚?!?p> 蘇星月?lián)u搖頭,“我來就好,這時魚兒已經(jīng)被杜鵑花醉倒,都漂在湖面上,好捉得很?!?p> 于是周明逸與周明雙一同,很是有些佩服的看著剛剛可說是經(jīng)歷了一場死劫的蘇星月心情很好、腳步輕快的從一旁婆娑樹上摘下了一片葉子。
婆娑樹在無崖山上、無涯湖邊都很是常見,其枝干挺拔,而葉片尤其巨大,嫩枝上初生的芽葉便有常人手掌般大小,長成的葉片更是大得可以做煉丹爐的頂蓋。
蘇星月她們?nèi)俗杂讜r起就常在這片山林中玩耍,采了野果野菜、捉了山兔湖魚在手,都常常用婆娑樹葉裝裹著帶回家去,倒是一向如此。
不過今日蘇星月摘了一片大葉子在手,卻沒有像平日里一般直接留待裝裹鮮魚,而是又從一旁草叢里面尋來長長的幽蘭草充作繩子使用,將那一片巨大的婆娑樹葉編連捆綁,手指幾個來回就將婆娑樹葉挽成了圓圓的碗形。
蘇星月手里拿著幽蘭草一端,拎著用婆娑樹葉做成的“碗”,一個起落就到了胭脂湖邊。
再是一躍,蘇星月平平緩緩的來到湖面上,手里的樹葉碗在湖面輕輕淺淺的那么一舀,旋身就飛掠回到了明逸、明雙身邊。
這一手輕功身法當(dāng)真輕靈飄逸,很是不錯。但是明逸、明雙兄妹心中都難免懷疑——只這么在湖面上輕輕的一舀,難道真能捉到魚?
兄妹二人好奇心起,都向蘇星月手中的樹葉碗看去。
當(dāng)真捉到了魚!
周明雙不由感嘆:“星月你是真的厲害,這樣就能捉到魚!”
蘇星月晃了晃手里拎著的樹葉碗,那碗中淺淺的盛著一點(diǎn)兒湖水,水中的鯉魚一看就是十分鮮嫩肥美的樣子,卻像是昏睡過去了一般全無動作,只隨著樹葉碗中湖水的蕩漾微微搖晃著。
蘇星月笑言道:“這‘杜鵑醉魚’的妙處正在于此,定要尋得這種已經(jīng)被杜鵑花瓣醉倒、漂浮在水面上的魚才好呢。”
一手拎著這只大鯉魚,一手將琉璃紗收起,蘇星月率先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白甙桑s緊回家吃魚啦!”
雖然蘇星月與周明雙其實都已恢復(fù)了體力,御劍而行本是無礙,但因著明逸不放心,三個人到底還是一路說笑著走回了無涯宗。
回到了家門口時,已經(jīng)是日薄西山的時辰了。
周明逸將三人今日獵得的山貓精、山兔精收斂在一起,自拿去煉丹房交給小弟子們收拾。蘇星月和周明雙就拎了那只被杜鵑花瓣醉倒的大鯉魚在手,到廚房鉆研那“杜鵑醉魚”的做法。
剛好平日里負(fù)責(zé)廚房一應(yīng)事務(wù)、照料無涯宗眾人一日三餐的張嬸此時正在準(zhǔn)備晚飯,指點(diǎn)了一番,才讓這一道菜不至于做得太離譜。
——蘇星月和周明雙雖然偶爾興起會試著自己做些吃的,但畢竟不是常常會接觸廚房中一應(yīng)事務(wù)的,也沒認(rèn)真學(xué)過烹飪一道上的知識義理,“杜鵑醉魚”這種菜色做起來還是頗感為難的。
好在有張嬸一旁指點(diǎn)看顧,這道菜竟也做的有模有樣。
蘇星月掌勺,請張嬸幫忙將那醉倒的大鯉魚收拾干凈,一邊讓明雙切了些蔥、姜、蒜一類輔料,一邊自去櫥柜中翻找要用到的各類調(diào)味品。
準(zhǔn)備停當(dāng),讓明雙看顧著灶火,蘇星月這邊廂便大展身手。
在魚身上斜刀劃上幾道以便入味,瀝干魚身表面的水珠,熱鍋溫油,小火慢煎,魚皮被油溫激得微微翻卷,便有魚鮮的香氣混合著油香升騰而起。那香氣之中,隱隱還含著一點(diǎn)花草的甜香——正是杜鵑花瓣的香甜味道了。
待得魚身微黃,已是煎制到了火候。蘇星月拿起剛剛自櫥柜中翻找出來的一小壇張嬸自釀的米酒,整壇倒入了鍋里。
以酒烹鮮。一陣白色煙霧蒸騰而起,熱油激發(fā)了酒香,浸入魚肉之中。
而后放入蔥、姜、蒜瓣、花椒,加一粒八角正味,便蓋上鍋蓋,文火慢煮,細(xì)細(xì)入味。
蘇星月與周明雙二人,自小以來有時興起便會這般在廚房中鼓搗一番,有時倒也能做出不錯的菜式。這些年間,蘇星月倒是練出了一點(diǎn)兒基礎(chǔ)的廚藝。而周明雙因著一直不敢碰那熱油鍋,是以多年來只練就了一手好刀功,以及看顧火候的本事。
這時自然還是明雙看顧著火候。不可太急以致入味不夠,卻也不可太緩以致湯溫降低影響了魚肉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