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快要結(jié)束的幾天,突然下了好幾天的雨,天氣變得有些涼,我媽拉著我,給我套上那件去年冬天買的過了季的一件T恤,套的時候很費勁,因為我長高了,衣服變小了。
可是我媽依舊覺得新衣服好看,也不顧下面吊著,穿在我身上,不過穿上后我心里美滋滋的,我站在鏡子前不斷的看著自己的新衣服,白凈整潔的樣子讓我信心爆棚。
和小伙伴玩的時候,我都特別小心,深怕弄臟了,陳天打趣我,說我衣服小的都吊起來了,我下意識扯了扯衣角,自我感覺還挺好,俯視我身上嶄新的衣服我覺得我依舊很自信,我也可以和賀一之一樣招來很多目光。
但這一天,我基本都是被小伙伴們嘲笑過來的。
從他們的嘴里描述了幾點,第一我里面穿著一個背心過長超過外面套著的小T恤,他們叫我穿的衣服是“二層樓”。
我氣哼哼的繼續(xù)往下扯著衣服,可衣服確實小,我怎么扯都不能到腰上。
第二我穿著的背心被我玩的蹭的很臟,我媽本來就是拿來讓我保暖的,她原本也是看著衣服小了,才讓我平時穿著出去玩的,這樣外面套了一件新衣服形成鮮明的對比,加上我傲嬌的使勁拍著我的衣服,深怕蹭上一點灰塵,眾人紛紛學我的動作,他們學的樣子是那種翹著指頭微微拍一下的動作,真的很讓人火大。
漸漸的嘲笑我的人,形成一個包圍圈,包括陳天在內(nèi)大家都在圍攻和笑話我。我傻呵呵的笑了一會,辯解了一會就抵擋不住了,似乎那些從四面八方聚攏的來的聲音要吞噬我,可我又無力逃開。
突然,賀一之出現(xiàn)了。
我都不知道那時候的他怎么逃脫他母親的管束,來到我們這群孩子面前。
那時候賀一之已經(jīng)在縣城有了新的小伙伴,而我們有很多連縣城都沒去過,包括我。
賀一之拉著我的手,對他們一圈人說“你們懂什么,縣城的人都穿成這樣,不懂時尚?!?p> “真理和奧特曼同時出現(xiàn)?!蔽腋R一之穿過包圍圈離開。
大家信以為真。
原本嘲笑我也是暫時的興趣,賀一之說完看著我們離開,他們就又開始新的游戲。
我們一直沿著那條土路往北走,這條土路兩旁都是住戶,偶爾聽到院子里的狗叫聲,我會下意識躲一下,因為有賀一之在,我才沒有撒開步子逃跑。
不過我們都像是在彼此壯膽,因為我看到賀一之也嚇得躲了一下,朝我這邊靠近后平靜的走著。
當時,我和他的個頭一般高。
走了很長時間后到了一片空地上,青草茂盛生長著,我記得那時候走到深處那些草快有我個頭高。
賀一之拔了一個狗尾巴莖,拉著我的手蹲在一個不大的小坑前,說“很久沒有釣蟲子了”
我們曾經(jīng)成群結(jié)隊的在荒郊野地里用狗尾巴莖釣著一種在土壤里生長的蟲子,它會順著莖爬上來,很好玩。不是蟲子好玩,而是釣的過程很好玩,挑戰(zhàn)耐心,也挑戰(zhàn)經(jīng)驗。
那種蟲子會給自己留下一個小洞出去,我們就把莖伸進去,引它們出來。
也許是在縣城里那種鋼筋水泥的地方上沒有這種樂趣,所以賀一之還是這么喜歡這個,我們這些孩子已經(jīng)放棄的活動。
城里的孩子想回來玩,城外的孩子想去玩,大家都有遺憾,也都有自己的想望。
小時候的我根本不怕蟲子,基本上和賀一之釣蟲子能打平手。
荒草能夠淹沒我們低下的身體,路過荒地的人們根本沒有看到我和賀一之,所以我們安靜的待在一個隔絕的世界,專注的釣著那些愿意上鉤的蟲子。
偶爾問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不過那時候我和他彼此都是沒有金錢造成的隔閡,我們只是小伙伴而已。
我問“一之,你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嗎?”
我的不知天高地厚從來都沒有在賀一之這里驗證過,或許他從小就受他爸爸的影響喜歡贊美別人。
他說“好看,都好看。”
我喜不勝收,依舊扯了扯我“二層樓”上的T恤,笑容打心底而來。
我又問“縣城好玩嗎?”
他說“不好?!?p> 他那時候認為的不好一方面是大家都在對比吃的、用的、穿的,還有住在樓房里,限制著他好玩的天性。
可我不懂啊,我以為就是不好玩,以為那里沒有我們這里的山,沒有水,沒有一蹭一大把的泥,沒有村頭那個經(jīng)常出來溜達的老爺爺,沒有遠在另外一個村子里唯一的一個小賣鋪。
賀一之問我“你要去縣城玩嗎?”
我答“不去,我媽說車票挺貴的,就不讓我去?!?p> 他又說“我?guī)闳ァ!?p> 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他可以帶我去,不過在漫長的等待中,我放棄了,他還只是個孩子。
我反問“坐你爸爸的車子?”
他答“嗯?!?p> 他爸爸,我好久沒有見過了,好像上次回來那個車子還是別人開著的,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還有雇司機這一說。
我輕快的回答“好?!毙睦镞€想著穿著我的新衣服去,而且我的新衣服賀一之說那是時尚。
不大會,賀一之朝我走過來。
那時候已經(jīng)黃昏,快要落山的太陽,昏黃的掛在天邊,鋪滿柳塘村濃重的金黃色,微風吹起,搖曳著高高的野草在微風中晃動。
微風吹著賀一之的頭發(fā)搖動,也吹這我的短發(fā)在風中凌亂,我蹲著仰視著賀一之從西面走來,他擋住夕陽的光色讓我可以一直看著他的臉龐,我看得清他洋溢在臉上的笑容、滿足、成就。
我看得出他久違的開心讓他的步伐都變得輕盈。
他右手握著一把狗尾巴草,左手握著拳頭,蹲在我面前,攤開手掌,好幾只蟲子在亂動,還有幾只癱直了身體死掉了,我看見賀一之開心的笑著,發(fā)自肺腑的開心。
對比我,手里什么都沒有,我釣一個就扔一個,沒想過要把它們握在手里。
平南四月
兒童節(jié)快樂童鞋們?。。。。。。。。?!